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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巧遇

庙堂并不是那么难找，二牛借着月光跌跌撞撞的走着，附近几乎是一片惨白。二牛几乎走几步就要回头看去，自己的伙伴们就在五十步开外，这还是略微给二牛壮了壮胆子。起码自己知道身后的是什么，这就好。走了没有多远，一座荒芜的庙堂就出现在了路北边，杂草丛生之上屹立着，十分显眼。
二牛最后一次看了看身后的伙伴，然后大吼一声，闭着眼睛奔向了庙堂。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，二牛几乎是摔进了庙堂的大厅，砸到了门口的木门上——但是木门多年经受风吹雨打，早就不堪一击，被二牛一撞就如同粉末一样碎开，散在了地上。
二牛哎哟哎哟的揉着自己的脑袋，抬起头，才猛地发现，自己已经进来了！
远远望去，外面的伙伴儿们正在惊讶而又畏惧的看着自己这里。二牛顿时心里一真自豪，然后打量着月光下的庙堂。二牛现在进来后才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，也没有那么黒，甚至借着月光，二牛还能看清楚周围立着的雕像。你看，那个立着的不是财神么？还有那个坐着笑的，就是娘在家里供着的福神，自己是认得的；还有……
一下子二牛忽然看到了庙堂正中似乎还有两尊互相依偎的雕像。怎么说呢，这两尊雕像和那些白胡子老头是不一样的，起码二牛不认识这是哪路神仙。但是二牛打小还是被娘教育，说可不能得罪那些飞来飞去的神仙，不然，要打屁股的。二牛深记于心，瞅了几眼后赶忙双手合十，恭敬的拜了拜。咦，好奇怪啊，为什么这两尊雕像一黑一白，还这么栩栩如生……

与此同时，二牛猛然得感觉到有什么在看着自己；然而当二牛扫视一圈之后，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眼前这尊黑色的“雕像”上。
二牛看到的是，他裂开了嘴，朝着自己笑了；笑罢，却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。而另外那座雕像一袭白衣，伸出手轻轻的拍打着黑色雕像的后背。
“鬼啊！！！”二牛扯着嗓子，哭喊了出来。本来这声喊叫为的是将伙伴们喊进来救自己出去，但是外面那些孩童什么也没有看到，就一并哭喊着“鬼啊”撒丫子就跑。
二牛心里恨死自己下午这个无聊的决定了。为什么自己要来这里？为什么不在河边吹着口哨放牛？为什么自己不按照娘说的天黑了就回家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？
一声静笑，听得是笑意，但是却更像是一声叹息。
“我不是鬼。”那尊雕像开了口，声音十分沧桑，但是如同受到重创一般音律断断续续。二牛紧紧的闭着眼睛，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，拼命的摇头。二牛觉得，自己就要被吃掉了。“小凡，你……刚刚你落地的时候，还以为你性命不保。”白衣雕像话音轻启，却又如天籁之音一样悦耳。二牛大惊，听得出这是一个女神仙。
“当年我和林惊羽离开这里的时候，差不多同你一般大。”那人继续说道，甚至伸出了大手，摸了摸二牛的头。但是剧烈的咳嗽甚至带出了血腥的气味，摸过二牛的头之后，那人又转身看着身边的白衣女子，淡淡说道：“雪琪，你不该过来。如若被青云山的人见到……”
“如果不是我鬼使神差故地重游，恐怕谁都不会知道你被歹人从空中击落坠地，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……”这几句话，像是埋怨，但是内涵的幽恨，却又不知道让人从何说起。那是一种深深的不甘。
二牛要哭出来的嗓子忽然又软了下去。因为这个人的手，是暖的。娘说过，鬼的手都像是三九天的寒冰，寒彻刺骨，一点暖星都没有。但是，这个人的手，似乎……

“你是哪里人？”那黑衣人继续开了口，笑容十分慈祥。二牛注视着他的双眼，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。
“河阳……”二牛答道。
“河阳？”那人皱了皱眉头，然后抬头仰望着夜空；二牛也忍不住一同抬头。今晚的月色真的很明亮，皎洁的月光几乎有些刺眼了。“河阳……”那人重复道，然后再一次摸了摸二牛的头。“你家里，有大人么？”
“有，我爹我娘，我家大牛……”二牛掰着指头数了起来，末了想起来了和自己一直过日子的老牛，又补充上了。
那人皱了皱眉头。就在同时，一块巨大的乌云掩盖了上来，如同一把锐利的刀锋从正中切开了月光一般。夜一下子毫无预兆地开始黑暗。那人仰望天空的脸上，似乎出现了一丝痛苦。二牛也抬眼望去，圆月之中似乎又一个巨大的影子，但是转瞬即逝。
“你我今天相见，也算有缘。”那人站了起来，乌黑的长发也无法掩盖他那双锐利的眼睛。“回去告诉你的爹娘，今夜不要在家里住。”
“什么？”二牛没有弄明白这人在说什么。“不回家住？那住在哪里？”
“虽然我告诉过乡亲们这件事，但是所有人都说我疯了。”那人终于不再看天，转而看着二牛。“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失去了爹娘，我明白这种感受。天知道我这次上去之后，世间又要多少生灵涂炭……但是，这值得。只要碧瑶能够醒来，哪怕天地不仁的景象再一次降临世间，我也在所不惜。”
白衣女子听到这句话，默然低下头，说话不能。
二牛不知所措，但是一阵清风袭来，黑衣人抬眼望去，竟然腾云而起，向着掩盖着月光的乌云飞去。
“神！神仙！”二牛倒头便拜。
“我不是神仙，但是我也不是你一开始喊的鬼。”那人听到这声叫喊，收住了身法，悬在半空淡然笑道：“愿意帮我一个忙吗？”
“神仙，神仙说！”二牛拍着胸脯，表示自己乐意效劳。
“过几天，一定会有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来询问今天晚上的事情。”空中的声音徐徐传来，洒落在庙堂之中：“告诉他，鬼厉先走一步，碧瑶的事情，不用他操心了。”
鬼厉先走一步碧瑶的事情不用他操心了。二牛在心里默念了一遍，然后拜着说“记住了记住了”。
“今天晚上，务必不要回河阳！现在就走！那座宝剑，撑不了太久了……”最后一声断喝，然后猛地大风一起，二牛不由得用手护住眼睛睁开不得。待到再睁开双眼时，只见一个人影脚踏不知名的法宝，朝着天空飞去。
二牛目瞪口呆。而那白衣女子，看着二牛一会，才像猛然醒悟一般，猛然架起法宝，跟着黑衣人一并远去。

远处，传来了大人们的呼喊，还有孩子被揍屁股的哭喊。二牛转头望去，大片的火把映衬着自己乡亲们焦急的脸，朝着自己走来。